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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0章 06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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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0章 060

美好的一天, 從尷尬開始。

明裊裊趴在甲板的休息椅上,臉朝下,爭取忘記早上的尷尬, 盡管效果並不怎麽好。

齊溪在一旁都快笑瘋了, 笑一會兒唱一會兒。要不是知道他是個土生土長的原住居民,明裊裊都要懷疑他會唱好日子這首歌。

幸好時曵是個穩重的, 盡管臉上還帶著笑,但起碼沒再取笑她,就是在一旁一邊處理公務,一邊時不時對她噓寒問暖。

明裊裊忍無可忍,扭頭怒氣沖沖地對齊溪道:“現在船也換了, 人員也分割一波出來,你還笑,現在是笑的時候嗎?也不怕把你臉上的傷笑掉!”

齊溪還在笑, 拍了拍大腿, “現在為什麽不是笑的時候?現在不正是笑的時候嗎!裊小明啊裊小明, 你說你當時在活動上要是唱的是這首歌,傅景臣還會不會向你表白?”

“他會不會向我表白我不知道,但我知道他準備出院上船了。”明裊裊不由得想起當時在篷車裏面, 傅景臣被藥效控制即將失去理智的樣子, 只怕待會兒見面會很尷尬吧。

“裊裊是害怕尷尬嗎?”時曵思索一瞬,又補充:“如果你害怕尷尬,我可以安排他到另外一條船上繼續參加畢業旅行。”

“不能夠吧,傅二少爺可是派人來傳話了的, 說就要上你的船, 商量追查兇手的事情。”齊溪說著,意味不明地笑了聲, “你現在把他安排在隔壁的船上,很難不讓他多想啊。”

確實容易讓傅景臣多想,畢竟當時在篷車裏面,明裊裊那一腳踹得可不輕。

想了想,她決定道:“同一條船也沒什麽問題,剛好可以和他把話說清楚。”

“那你還擔心什麽?他上船就上船唄。還是說這只是你轉移話題的一種手段?那你這轉移話題的手段,也太明顯了。”齊溪又是一陣哈哈哈大笑。

“誰轉移話題了,這不是擔心舊事重演嗎?你,傅景臣,再加一個也是即將出院的周明朗,咱們這條船人又聚集了,要是對方不死心又卷土重來呢?”更何況現在還多一個時曵,如果這次對方把時曵牽連進去……

光是想象,就足夠令她頭疼。

時曵安慰道:“別擔心,從早上開始,所有上船的人員都需要經過嚴格登記和篩選。每一個人的信息檔案都記錄在冊,並佩戴指定的身份登記牌。每一個房間也配備了專屬的身份驗證卡,出入都需要刷卡,監控室24小時輪流把關,一旦出現任何異常,立即采取制動手段。”

明裊裊驚訝不已,“這麽全面?這是你們昨天晚上商量出來的結果嗎?”

齊溪擡了擡下巴,“當然。不然你以為我們昨天晚上那麽長時間是幹嘛的?喝咖啡?”

“可即便安排得再怎麽縝密,也難以抵擋……對方非科學可解釋的手段吧。”以前不知道有穿書者輔助系統,只以為是時遠學園裏的人看不慣她,才會想害她。現在知道對方可能也是一個穿書者,並且抱著殺了她的決心多次算計她,意義就不一樣了。

不是有一句話叫本是同生根生相煎何太急,同樣都是穿書者,怎麽就非要置她於死地,她一直都是三好市民,既不違法也不犯法,更沒有做任何傷天害理的事情。

“這確實是一個問題,所以我和時小少爺一致決定,接下來的行程,我們一起搬到套房住。你住主臥室,我和時小少爺分別住兩個客臥,有任何異常你隨時可以把門反鎖,沒人能進去傷害你。”

時曵附和地點點頭,“你放心,一切有我們在。”

“你們都把所有事情安排好了,除了說謝謝你們,我還能說什麽。”就是他們越這樣關心她,她心中的壓力就更大一些,心裏隱藏的秘密也變得更沈重了幾分。

齊溪擺擺手,“你也不用說什麽,你就多給我們唱唱歌,早上的那首好日子,挺好聽的。”

得,話題又回到早上的糗事。

明裊裊默默重新趴回休息椅上,用後腦勺對著他們。

“別害羞了,誇你呢。”

“謝謝,這種誇我並不需要。”

明裊裊把耳朵也捂上。

不出意外,還是能聽到齊溪越來越過分的笑聲。

煩死了。

*

因為是臨時提出的換船,於是畢業旅行的行程因為更換宿舍而暫停,將後面的休息時間調整到今天。

兩艘游輪並排停靠,中間也搭建了互通的橋梁,除了負責搬運行李的保鏢們,大部分人都在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,享受難得的休息時間。

明裊裊將窗戶關起來,阻隔外面時不時探進來的視線。

“大家看起來都好休閑,也曬黑了好幾圈,有幾個挺眼熟的,肉眼可見的黑。”她湊到玻璃前自己扒拉幾下自己的皮膚,忍不住回頭問:“我曬黑了嗎?”

齊溪不做思考,“黑了。”

她嘴角一抽,“你看都不看,就說我黑了。”

時曵將鮮榨出來的椰子汁端過來,在她身邊坐下,“沒有黑,齊大少爺跟你開玩笑的。”

明裊裊立即高興了,附和道:“是吧,我也覺得我沒有黑。你送我的那一套護膚品挺好用的,防曬霜也好用,我上船這麽久,都沒有感覺到皮膚有被曬傷過。”

“如果有哪裏覺得需要改進的地方,隨時可以跟我說,我讓他們再改進改進。”時曵給她倒了一杯椰子汁遞過去,“嘗嘗看。”

“謝謝,不過沒有什麽需要改進的了,這已經是我用過最適合我的護膚品。”以前用過再貴再高級的護膚品,都不及他送的這一套更貼合她的皮膚,簡直就像量身定制一樣。

椰子汁裏放了椰子肉,純純的乳白色看來就很有食欲,裏面放了冰塊,讓杯子邊緣冒起一層淺淺的冰氣,在炎熱的海上無疑是最佳的降暑佳品。

一口下去,滿滿的椰香氣息,簡直能讓椰子愛好者一步到達天堂。

看她小狐貍樣兒一臉滿足的樣子,時曵也跟著笑著,端過自己的椰汁輕抿一口,“合適就好。”

“那是因為你本身就沒怎麽出去曬過太陽。”齊溪說著,將好奇的目光轉向時曵,“你什麽時候也開始研究給女孩子送護膚品,這可一點也不符合時小少爺的做事風格。”

時曵溫聲解釋:“裊裊需要,湊巧旗下也有專門研制護膚品的部門,就讓他們給裊裊定制了一套,裊裊的皮膚偏向敏感,護膚品成分不詳,可能會造成她皮膚過敏。”

“你連她皮膚過敏都知道……”齊溪小聲哼了哼,看向還在沈醉於喝椰子汁的明裊裊,心情越發不爽,“明裊裊,你就光顧自己喝是吧?我的呢?”

明裊裊理所當然地反駁:“又不是我做的,你問時曵啊。”

時曵仿佛才想起這個問題,放下手中的杯子,給齊溪也倒了一杯,“抱歉,光顧著跟裊裊說話。”

嗤。

齊溪冷哼,端過椰汁喝了一口,嫌棄得直皺眉,“這麽甜,你是怎麽喝得下去的?”

“甜嗎?我覺得剛剛好。”時曵輕哂,含笑望著一杯見底的明裊裊,“裊裊也覺得剛合適吧?”

“這種甜度剛剛好,淡一些就不好喝了。”作為一個重度甜糖者,不甜才叫不合適。

齊溪眼神微兇,齜了齜牙,“你倆口味什麽時候這麽像了。”

“近墨者黑,我倆天天吃一樣的飯菜,口味相同很奇怪嗎!”明裊裊齜牙回去。

“不奇怪,還要喝嗎?我再給你倒一杯。”

“好啊!謝謝你,時曵。”

“你喜歡就好。”

“之前就覺得你做的檸檬百香果汁好喝,今天的椰子汁也很好喝誒。”

“你喜歡的話,回去我再給你做。”

“嗯嗯,好,那我給你做香煎鱈魚好了,上次你也說這道菜好吃。”

兩人你一言我一句,一旁的齊溪倒是成了多餘的,眼睛有些發熱。

最終沒忍住將杯子重重放在桌上,站起身戴墨鏡,“別喝這麽多了,午餐時間準備到了,現在該想想是在餐廳吃還是在房間裏面吃。”

時曵動作一頓,擡眸看了眼墻上的時間,“裊裊怎麽想?在餐廳吃?還是在房間裏。”

“呃……我都可以,看你們安排吧。”一上午的時間,明裊裊本來還想著找個單人相處的機會,再和009溝通溝通,可惜,身邊這兩人幾乎全程寸步不離,哪怕去上廁所,也有保鏢陪她回去。

不過反正來日方長,不著急。

“那就去餐廳,今天那些人剛搬到這邊來,總需要給他們震懾震懾,才能讓他們知道你是誰的人。”齊溪直接決定,轉身回他的房間。

明裊裊也不好奇他回房間做什麽,只是不滿地摸了摸鼻子,“什麽叫我是誰的人?”

時曵神色微晃,低下頭收拾桌上的飲料杯,緩聲說:“裊裊是自己的,不是任何人的附屬品。齊大少爺只是擔心你會被別人欺負,沒有惡意。”

“我知道他沒有惡意,但這麽說誰是誰的人,總是會讓人感覺不太舒服。在我看來,每個人都是獨立的自由體。”盡管這樣的想法,在這種貴族學園文背景下,顯得有些不切實際,畢竟拉幫結派是常態。

“……我這邊收拾好了,裊裊你要回房間準備一下嗎?”時曵端著托盤起身,一邊往吧臺走,一邊問她。

她立即放下前面的想法,點點頭,“要回的,你等我一下。”

“好,那我等你。”

“謝謝~”

明裊裊一上午喝了不少鮮榨果汁,廁所也跑了兩三趟,這會兒中午要吃飯了,怎麽著都得先回房間解決一下個人問題。

正巧也可以確認一下,009還在不在。

怕把009遺失,明裊裊還特意找了一根項鏈穿起來用回形針扣在口袋裏,這樣可以既不露在外面,也不會湊巧掉出來。

回房間的廁所裏,她迅速解決自己的生理問題,洗完手才拿出平安鎖,小聲問:“009,你在嗎?”

【我在的,裊裊小姐,請問有什麽可以幫到您嗎?】

“目前還沒有,我就是想確認你還在不在。”

【您放心,我會一直都在。】

“那要是我不小心把你弄丟了呢?你還會在嗎?”

【很抱歉,一旦我遠離您超過百米之外,我將無法與你直接聯系。請您一定要好好與我在一起,不要將我遺失。】

“你的上一任客戶,是不是就是不小心把你遺失了?你之所以出現在那個倉庫裏,就是因為她也在,對嗎?”

明裊裊早上抽空想了想在倉庫裏面發生的所有事情,只有這個解釋是最合理的。

那個藏在背後的幕後黑手,當時也在躲在廢棄倉庫裏,靠009盯著她的一舉一動。至於棚車裏的監控被她砸了,對方為什麽要著急派人砸門重新按監控,她就想不通了。

【很抱歉,涉及上一任穿書者的信息,我無法向您透露。】

“好吧。”明裊裊還想多問幾句,門外已經傳來齊溪的呼喊聲,不得不壓下好奇心,“我要去吃飯了,你要吃嗎?”

【謝謝您還記得我,但是我並不需要吃飯,祝您中午用餐愉快。】

“也謝謝你呀。”明裊裊說完,將009塞回兜裏用回形針扣好,對著鏡子裏整理了一下衣服發型,才轉身出門。

時曵派來的游輪屬於豪門頂奢中的天花板級別配置,除了別致又處處透著奢侈的布置之外,餐廳中央還聘請了一支樂隊在演奏優雅舒揚的音樂。前往餐廳用餐的人們在這種環境之下,很難會有大聲喧嘩吵鬧的念頭。大多數人都是細聲慢語,認真享受著美食,只有穿著統一的服務員穿梭在其中,用餐氛圍特別良好。

哪怕明裊裊三人來到餐廳時,也沒有引起太大的轟動,幾聲小小的議論過後,便恢覆良好的用餐環境。

這也算是明裊裊參加畢業旅行以來,少有的在公共場合沒有被人當面議論。

在靠著觀賞窗的餐桌坐下,等服務員擺放好餐具離開,明裊裊才將視線從窗外收回來,小聲問身邊的時曵,“點這麽多,能吃得完嗎?”

剛剛時曵一招手來服務員就是流暢地點了一長串菜名,都是她熟悉又比較愛吃的菜,齊溪也沒意見。

時曵溫笑著,幫她鋪開餐巾放在腿上,“已經吩咐廚師分量做小一些,能吃得完的。”

“那就好。”在這麽奢侈豪華的餐廳裏面用餐,餐桌上擺滿一大桌飯菜,最後再剩下一大堆,奢侈浪費效果簡直拉滿。

一旁的齊溪緩緩收回伸出去的手,順勢將餐巾鋪在自己的腿上,冷哼:“有我和時小少爺兩個大男人在,你竟然還擔心會吃不完。”

“這不是一上午我們吃了不少東西嘛,反正我肚子裏都是水,吃不了多少。”

“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要減肥呢,就你這瘦不拉嘰的樣兒,一陣風都能把你吹跑,可別告訴我你真要減肥啊。”

“誰減肥了,我哪一頓不是正常吃喝。”

“……也是,有時候你吃得可不比我少。”

“你的意思是又嫌棄我吃多了?”

“我可沒有這個意思,你自己想的啊。”

“得了吧,你就是這個意思,嫌棄我吃得多,你不想想我點菜的時候是誰在旁邊一直說不夠。”

“是我怎麽了?那你也沒反對呀。”

明裊裊一噎,當場就想擼起袖子跟他好好掰頭掰頭,可惜被時曵制止住了。

“試試大廚做的開胃前菜,水晶薄片,采用的是這個季節少有的水晶蘿蔔,特殊釀制而成,你可以試試對比一下和你的醬蘿蔔有什麽區別。”

一片晶瑩剔透的薄片夾到她面前的餐碟中。

好看得簡直就是藝術品,不說是前菜,根本沒人能想到它竟然是可食用的食物。

明裊裊忍不住拿起筷子撥了撥薄片,“有時候我真的覺得廚師是這個世界上最神奇的藝術家。”

水晶蘿蔔明明是很普通的一種食材,居然能處理到晶瑩透亮這種程度。

至於口味……

明裊裊咀嚼幾下吞下後,惋惜地放下筷子,“果然,藝術不是我這種普通人能品味得懂的。”

又淡又辣,不是辣椒的辣,而是辛辣口的辣,好像生吃蘿蔔一樣,唯一值得一提的,就是還帶著普通蘿蔔吃完後舌尖上殘留的一股淡淡的清甜。

時曵聞言,也夾了一片到餐碟裏,“不好吃嗎?”

明裊裊誠實搖頭,“用原汁原味來形容比較合適?可能是我口味比較……小眾,你也嘗嘗看。”

“裊小明,你怎麽不讓我嘗嘗?”齊溪夾了一片丟到嘴裏,咀嚼幾下,面露凝重,“……確實不是普通人能品的味道。”

時曵夾起的動作頓時停滯住,若無其事地將水晶薄片放回餐碟裏,扭頭笑容晏晏地朝明裊裊說:“不好吃也沒關系,帶了一罐你泡的泡菜過來,你想吃的話,我這就讓人去拿。”

“誒??”明裊裊無不驚喜,“你怎麽會想到把泡菜拿過來?”

“齊大少爺有一天發信息說,你的食欲不佳,我就想著帶一罐泡菜過來,也許會有用。不過是那罐你新泡的泡菜,可能味道還不夠好。”

“沒關系沒關系,我這都出來一個星期了,一個星期味道肯定是夠的。”就是泡菜可能和這種頂奢餐廳氛圍不太搭,不適合出現在這種餐桌上,泡菜的味道會破壞一些特殊食材的香味。

明裊裊想了想,說:“不用現在拿出來,晚上吃飯在房間裏吃,到時候再拿出來吃也行。”

時曵含笑點頭,“好,都聽裊裊的。”

正巧,服務員已經推著餐車過來上菜,泡菜話題終止。

時曵面前的餐盤裏,那片晶瑩剔透的蘿蔔片也在無人問津。

還沒來得及開口的齊溪,喉嚨堵著一口氣憋回去,狠狠盯了一眼不明所以的明裊裊,低頭洩恨似的開始用餐。

幼稚。

明裊裊心下嘀咕一句,註意力很快又被餐桌上的美食吸引住。

並不是令人不忍動手的西式菜式,而是色香味齊全的中式餐點,中午又是正餐時候,光是湯就能看出是吊了許久的高湯。

這一餐點得仿佛完全為明裊裊的口味定制,每一道菜都在她的味覺上,讓她的舌尖味蕾都得到充分的滿足。

放下筷子時,她的肚子都是圓鼓鼓的,由身到心,每一個毛孔都被滿足占據。

“今天胃口這麽好。”齊溪看了嘁嘁發奇,“橫著我平時虐待你了唄。”

不等明裊裊開口,一旁的時曵就先一步溫和解釋說:“齊大少爺說笑,裊裊和我在一起久了,口味和我一樣有些刁鉆,之前可能只是還不適應那位大廚的廚藝。”

齊溪眼睛微瞇,“什麽叫她和你在一起久了,時小少爺,你這話容易讓人誤會啊。”

時曵神色不變,見明裊裊正在低頭整理腿上的餐巾,還不忘伸手幫忙,邊溫聲說:“抱歉,是我表達有誤。我和裊裊住在一起同吃同食,口味難免同化。”

齊溪:“……”

你是不是不想當我大舅哥??

等明裊裊將餐巾疊好放桌上,擡頭看向齊溪時,才發現他臉色有黑漆的征兆,不由好奇道:“你這又怎麽——”

餐廳入口處忽然傳來一陣明顯的喧嘩聲。

明裊裊剛想扭頭看過去,齊溪就先一步面色凝重道:“周明朗怎麽這個時候上船。”

周明朗?

她一楞,腦海中快速浮現周明朗被齊溪按在地上胖揍的畫面,以及他當時的話……

現在她和周明朗已經沒有辦法回到單純的師姐弟關系上了。

待會兒見面的話……

“醫院那邊說周明朗在醫院待不住,鬧著要出院,是……那位鄭赫同學接他出的院。”時曵快速閱讀了手機上的信息,末了問明裊裊:“裊裊要和他見面嗎?如果你不想見,我們這就回宿舍。”

見面尷尬是一回事,還有另一點,明裊裊搖頭,“這裏人太多了,我怕有一點兒風吹草動就會被大家傳出十幾個版本故事出來,還是以後有機會單獨和他聊聊吧。”

“你不想和他聊,但我看他未必不想和你聊。”齊溪冷哼一聲,擡了擡手,在明裊裊的疑惑中,嗤笑著說道:“他來了,我讓保鏢過來。”

“……呃,也沒必要鬧得太難堪。”明裊裊可還記得,周明朗可是官方之子,與他鬧得太僵,對誰都不好。

“誰說要鬧得太難堪,只是讓保鏢攔在旁邊,不是不想讓別人看嗎。”

在船上輪守的保鏢不少,幾乎是招手即來。

不過短短半分鐘,餐桌旁就站了四個人高馬大的保鏢,個個威風凜凜氣勢兇猛,出現沒多久就讓餐廳的氛圍大打折扣,被一股低沈的氣壓籠罩住。

盡管即使如此,也沒能阻止周明朗靠近的腳步。

人未到,聲先近。

“裊裊學姐,我、我來向你道歉。”

低落沮喪的男聲裏盡是楚楚可憐的意味。

明裊裊掐了掐手心,知道今天這尷尬一面必不可少,只好死了心擡頭,剛想開口說沒事,視線就被周明朗的慘狀和他身邊的鄭赫定住。

周明朗的臉上可謂是除了一雙眼睛和頭頂的黑發,其他都被白色的繃帶包住,身上沒有被衣服包裹住的地方,全是白色繃帶,走路完全靠他身邊衣冠楚楚的鄭赫攙扶支撐。

相比齊溪只是臉上掛了一處彩,經過一天的休息已經不見血,腳上的傷也好了許多,走路不再那麽明顯地一瘸一拐。

這……

是不是太誇張了?

如果不是親身經歷,明裊裊甚至都忍不住懷疑周明朗這是去了戰場,經歷九死一生才得以回來。

但受傷者是大,明裊裊清了清嗓子,站起身與周明朗面對面,開口說:“你不用向我道歉,發生這種事情我們誰也無法預料到,當時都是身不由己,不怪你。”

但某些芥蒂已經產生,以後相處起來會尷尬,肯定是回不到以前了的。她默默在心裏補充。

“知道學姐你不會怪我,但我無法原諒當時失控的自己。我對學姐做了不可原諒的事情,學姐,請你相信我,我會對你負責的。”



明裊裊一楞,剛想反駁不需要,就見周明朗忽然掙開鄭赫的攙扶,一個九十度彎腰鞠躬,並大聲地說:

“請裊裊學姐和我交往,結婚為目的。”

“??”

她目瞪口呆。

這話怎麽有些耳熟??

不僅是她,周圍坐近一些聽到這句話的人,紛紛下巴掉落一地。

從來沒見過有哪個人身上掛完彩還這樣鄭重其事,在餐廳表白,強調以結婚為目的交往的。

原本還想等明裊裊自己處理的齊溪都被氣笑了,忍無可忍地站起身,拉著明裊裊往同樣站起身的時曵身邊推,自己則站在還保持鞠躬彎腰的周明朗面前,冷笑道:

“周小學弟,我還站在這裏呢,你當我是死了嗎?”

聽到齊溪的冷笑,周明朗豁然擡頭,被繃帶包裹住只露出來的眼睛裏藏著幾分微不可覺的怒氣,勉強維持平常的語氣,“齊溪學長,據我所知,你和裊裊學姐只是普通朋友關系,你無權替裊裊學姐做任何選擇。”

“……我是沒有權利替她做任何選擇,但我了解明裊裊,你不會是她的選擇,永遠不是。”齊溪說著,還不忘回頭看一眼明裊裊,得到她的點頭同意後,才繼續對周明朗說:“別的不說,就沖著你在這種場合,對明裊裊說這樣的話,就不適合和她在一起。”

後者頓時一陣眼神飄忽,明顯也是知道在這種場合說這種話是不合適的。

身受重傷的平民校草,向身邊跟著兩大貴族校草的平民校花表白。

這樣的標題一出,無論平民校花如何選擇,都會被推上風口浪尖的位置,受盡百人千人嘲諷。

可他還是說了。

讓明裊裊在眾目睽睽之下,進退兩難。

“齊溪學長,您這話說得未免太滿。明朗和明學妹已經有了肌膚之親,他們交往是最好的結果。學長何必棒打鴛鴦,從中作梗?”

肌膚之親這四個字本身就需要咬重字音,還被鄭赫特意強調,瞬間引起周圍圍觀的群眾驚呼。

他在故意混淆視聽!

明裊裊感受到四周投來的各色各樣的目光,不由得臉色難看起來,只是還不待她開口,就被時曵攬住了肩膀。

男人沖她安撫一笑,另一只手輕輕捏了捏她緊握的拳頭,“他是故意想惹你生氣才胡說的,別理他,交給齊大少爺處理。”

聲音沒有刻意壓低,傳入不少人的耳裏,怪異的目光一時減少了許多。

明裊裊胸口那股火氣被勸退,點點頭,“嗯。”

這種情況下越生氣,反而越中對方的詭計。

齊溪卻是真真正正被鄭赫的話氣到了,胸膛起伏不定幾下後,怒火中燒地譏諷道:“照你這麽說,牽個手就是肌膚之親,那我也要對明裊裊負責了?還有時小少爺,噢,他都摟明裊裊的肩膀了,照你的意思,明裊裊得對我們三個人負責?”

鄭赫單手扶著周明朗,另一只手扶了扶眼鏡框,面不改色道:“明朗和明學妹之間發生的事情,我們都不清楚,齊溪學長剛剛說的話也沒有任何實際意義。不如讓他們好好聊一聊,我們作為旁人,也不能直接幫他們做決定。”

“你也知道你是‘旁人’,造謠就一張嘴,還肌膚之親。”齊溪嗤笑兩聲,扭頭問明裊裊,“別跟這種人聊了,嘴裏說著喜歡你,但從來沒有考慮過你的處境,你要跟他談戀愛,只怕是連狗都看不下去。”



狗做錯了什麽,要看別人談戀愛?

等等,這不是重點。

明裊裊嘴角一抽,剛想說本來就沒想過要和周明朗談戀愛,就被後者搶先一步。

“對不起學姐,我知道是我冒進了,不應該在這種場合向你表白、說對你負責的話。但我真的是想對你負責,我喜歡你學姐,對你負責我是認真的,我發誓。”周明朗舉起手發誓,也露出了他手上的慘狀。

根根手指泛紅發紫,又腫。

這對於設計系的人來說,手受傷,無疑是飯碗沒了。

明裊裊忍不住多看了兩眼,那慘狀讓她光是看著都心驚膽戰,下意識把自己的雙手往身後藏。

無法想象,如果她的雙手也被這麽毀了,那她對未來的希望該有多無助……

唯一的一技之長都無法施展。

但周明朗是官方之子啊!

明裊裊頓時收起心裏的同情心,猶豫再三,到底選擇當眾拒絕,“對不起學弟,也謝謝你的喜歡,但我說過的,我對談戀愛不感興趣,也沒有和誰交往的想法。被綁架時,我們並沒有發生任何事情,我們之間清清白白,也不需要你對我負責。”

她盡量放緩語氣,咬字清晰,讓附近圍觀的人們都能聽得清楚,聽得明白。

“可是學姐,我記得我當時和你……”周明朗欲言又止。

這種猶猶豫豫的樣子,反倒像明裊裊在說謊。

她不由得面色一凝,第一次出現反感這位開朗學弟的心情,“我再說一遍,我和你當時沒有發生任何事情,齊溪學長和傅景臣都在場,他們都可以作證。不清楚你是從哪裏產生的誤會,讓你覺得我和你之間發生了點什麽,但你也看到了,我現在手腳完好,沒有受到任何一絲傷害。”

齊溪聞言擡了擡下頜,藐視的一個眼神掃過去,“真發生點什麽,住院的就不是你和傅景臣。你也不想想,連我臉上都掛了彩,明裊裊這麽一個嬌滴滴的小丫頭片子,怎麽可能還能從一個綁架案中全身而退。”

“……是的呢。為什麽連明朗和傅景臣學弟都身受重傷,需要到住院的程度,齊溪學長也受了某種程度上的傷,為什麽唯獨明學妹頭發無傷?明學妹,那個人為什麽要綁架你?該不會是你和他……認識吧?”

鄭赫的話讓周明朗的眼神大變,“學姐你和那個綁架我的人認識?”

明裊裊眼角一跳,心裏對鄭赫這個人的厭惡感又加重了一層。這個人從頭到尾好像就是為了攪弄事實一樣。

“你出生的時候,你爹媽沒給你帶腦子?明裊裊這白癡要是知道幕後黑手是誰,還會傻乎乎地去救你們?不想想是誰先被綁架了,又是誰去報了警。有這個工夫在這顛倒黑白,不如滾回醫院,好好治治腦子。”

齊溪嘴毒起來一點也不客氣,就是狠起來連自己人都罵。

頂著白癡稱號的明裊裊,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附和他的話。

倒是周明朗被罵服氣了,一雙眼睛失去了原本的明亮,眼尾低垂著,“對不起,是我誤會了。”

“……沒事兒。”話說到這種程度上,明裊裊已經失去繼續交談下去的念頭,“我們吃完飯準備回房間了,你們隨意。”

一頓,補充道:“關於這次被綁架的事情,等傅景臣同學出院上船,我們再好好商量一下怎麽尋找兇手。”

不等周明朗和鄭赫開口,時曵先一步帶著明裊裊轉身,“從這邊走吧,剛好可以消消食。”

“好。”明裊裊邊走還不忘叫上剛剛仗義出言的齊溪,“齊溪,走了。”

“嗯。”齊溪跟上,見周明朗還打算跟來,便朝一旁的保鏢眼神示意一下,“兩位止步,我們要回宿舍休息,不方便接待。”

有保鏢攔著,又是在餐廳這種公共場所。

確定兩人沒有跟上,明裊裊才放松一口氣。

回到宿舍,明裊裊就癱在單人沙發上,捶了兩拳抱枕洩氣,“鄭赫這個人怎麽這麽讓人討厭啊,凈說一些引導別人誤會的話。他這是算什麽?為周明朗打抱不平嗎?”

“怎麽可能,周家那邊已經在派人警告鄭赫,讓他離周明朗遠一點了。”齊溪在她對面坐下,仔細打量她的反應,“裊小明,我發現你剛剛腦子還挺正常,知道開口反駁。怎麽之前也不見你反駁一下呢?以前對你惡言相向的人可不少吧。”

“以前……”以前那是因為要猥瑣發育,不能浪,時刻都要把命看緊,夾著尾巴做人是她唯一的出路。

至於為什麽現在會不一樣……

她底氣不足地反駁,“以前是以前,現在是現在,不一樣。”

“有什麽不一樣?”

“你管我有什麽不一樣呢,反正就是不一樣。”

“不好意思說是吧,我幫你說,因為你現在身邊有我和時小少爺。有我和時小少爺在,我們就是你的底氣,知道吧?再遇到這種不分青紅皂白上來就罵你的人,你可別再給我畏手畏腳,直接反罵回去,扯頭發扇耳光什麽的也隨便,有我……和時小少爺給你兜底。”

這語氣聽起來兇兇巴巴的,但意思是好的。

明裊裊心下一暖,故作矜持地擺擺手,“不用你說我也知道。仗勢欺人嘛,誰不會。”

“不錯,起碼還會仗勢欺人。”齊溪拍拍手鼓掌。

從吧臺那邊翻箱倒櫃重新走過來的時曵,語氣淡淡地糾正:“齊大少爺,仗勢欺人這個詞可不是這麽用的,起碼用在裊裊身上不合適。”

來到明裊裊身邊後,將手中的小藥盒遞給她,“消食片,吃兩片,不然午休你會撐得慌。”

“謝謝,你真好。”心情好的明裊裊,語氣不自覺用上嬌嗔的調子,輕快又夾著幾分俏皮。

時曵失笑,幹脆在她身邊的沙發扶手坐下,擡頭對面露不滿的齊溪笑說:“明明是裊裊太可愛,是我們忍不住想保護裊裊。”

這話可謂是給足明裊裊尊重。

就是這輕哄的語氣,她都忍不住擔心,下一秒就會從時曵嘴裏聽到保護小公主之類的話。

那可真是太嚇人了。

齊溪的心情肉眼可見地轉好了些,看了幾眼時曵手中的消食片,沒忍住伸出手,“時小少爺,也給我來兩片。”

“好。”時曵擡了擡手,原本輕盈的消食片板就這麽輕飄飄朝齊溪飛去。

後者連忙接過,揉了揉眼睛,沒好氣道:“我就說裊小明這丟東西百發百中的本事就跟誰學的,原來是跟你啊!還專門挑人眼睛丟。”

嘶……

這可就冤枉時曵了。

我丟東西的本事可是我從小到大引以為傲的絕技。

明裊裊心下腹誹,默默低頭咬消食片。

不得不說,人類發明消食片,簡直就是為吃貨量身定制,又好吃又好用……

時曵笑了笑,看著明裊裊沒說話。

這邊齊溪也沒指望兩人承認,隨手扣了兩粒消食片出來丟嘴裏咬咬,吞下去後,接著說:“照時小少爺你這麽說也沒錯。畢竟也不是誰都能保護明裊裊這白癡。比如現在還不知道受人怎麽扇耳邊風的周明朗。官家繼承人長成他那個腦子,我都忍不住為官家未來光景感到擔憂。”

到底是和自己合作了小半年的同門小學弟,明裊裊沒忍住反駁,“你不應該是罵鄭赫這個人太陰險狡詐嗎?也沒人規定官家之子就一定要陰險狡詐智商280,周明朗會被騙,更多的還是鄭赫這個人太會偽裝吧?再說,單純善良的官家之子不好?起碼能真真正正地從平民百姓實際出發,而不是生來就高高在上,俯視人間只會指手畫腳。”

齊溪不認可地嗤笑一聲,“愚蠢。官家那種門庭,單純善良只會是懦夫慘白落幕,被瓜分吞噬得骨頭都不剩。”

“話也不能這麽說,上一任官家周富錦就是儒雅德高望重的大士,生性善良,從來都是深入群眾中體恤民情,他在位期間,國內各個數據都十分不錯。只是可惜……”時曵說著,俊眉微不可見地皺了皺。

“好人不長命。”齊溪幫他把話補全,“我記得沒錯的話,他是死於他的親侄子,也就是前任官家之手吧?就簡單的一場車禍,當場把人帶走。”

車禍啊……

明裊裊對這個世界的官家歷史了解不深,只是聽兩人這麽說,不免有些唏噓。

真有這麽好的官家,真被一場車禍帶走,怕是會舉國同悲吧?

“行了,不說這些。”齊溪站起身,“我回房間休息,你們隨意。”

說什麽回房間休息,明顯就是有正事要處理。

明裊裊看破不說破,想了想,也跟著站起身,“那我也回房間休息了。”

時曵也順勢起身,擡手揉了揉她的腦袋,“有事叫我,我中午在客廳處理公務。”

她一楞,“……你中午不午休嗎?”

男人神色溫柔,笑容如畫卷裏的神仙哥兒一樣,“托裊裊的福,我昨晚睡得很好,下午你不是想要海釣嗎?到時我可以在旁邊小睡一會兒。”

“……這樣啊,那、那你忙。”明裊裊覺得自己的眼睛都快中毒了,只看一眼,時曵那帥氣迷人的笑容就不停在腦子裏回放。

急急忙忙跑回房間,剛撲到床上,又手腳並用地爬起來,跑去把門反鎖關好。

實際上她中午也不打算午休,打算利用一中午的時間,徹徹底底和009了解清楚。

沒承想——

“明裊裊開門!出事了!”

剛拿出平安鎖的明裊裊,還沒開口,門就被齊溪砸得砰砰作響。

不由得眼皮狂跳,跑去開門,“怎麽了?”

門口的齊溪拿著手機一臉凝重,“傅景臣又失蹤了。”

傅景臣又失蹤??

明裊裊傻眼,下意識扭頭看向不遠處的時曵,見他正坐在沙發上面色嚴謹地盯著平板電腦查看,連忙跑過去問:“怎麽回事兒?人不是在醫院,準備下午出院嗎?”

“院方那邊給的消息確實是他下午出院,但裊裊你看。”時曵將平板電腦亮著的畫面遞給她看,冷靜地解釋說:“傅小少爺也一起失蹤了。傅家兩位順位繼承人同時失蹤,一旦消息傳開,後果不堪設想。”

“傅景臣這次出行是為了參加畢業旅行,他在畢業旅行上連續兩次失蹤,不僅會對我們這次畢業旅行行程造成嚴重的影響,就連時遠那邊也會被波及。明年甚至是後面幾年的畢業旅行能不能繼續舉辦,都是個問題。”齊溪凝重地補充完,坐在時曵對面,敲了敲桌子,問他,“我收到的消息是傅景臣失蹤的時候,是傅小少爺纏著保鏢要去花店買花,你呢?”

時曵並不隱瞞,“差不多,傅二少爺陪同傅小少爺前往買花的路上,忽然甩開保鏢獨自行動,等保鏢反應過來時,已經失去兩人的蹤跡。”

齊溪雙手交疊撐住下巴,沈思道:“這裏面最大的一個疑點,報告沒出錯的話,傅家兩位小少爺主動甩開跟隨的保鏢才會失蹤。可傅景臣剛被綁架還在住院,怎麽可能會主動甩開保鏢單獨行動?更何況他身邊還有一個四歲的弟弟,話都說不清楚,帶著這麽一個小拖油瓶,他能去幹啥?”

“或者這就要去查一查,傅大小姐在做什麽了。”時曵說著,拿出手機快速按了幾下。

齊溪眼睛一亮,“你的意思是,這次綁架,極有可能是他們傅家內部的事情,與上次綁架案的兇手不是同一個人?”

“不排除這個可能,接下來的時間,”時曵回頭看向還在看平板電腦裏的詳細報告的明裊裊,柔聲歉意道:“裊裊,可能要委屈你一直和我們待在一起了。”

“呃……你別這麽說,我知道事態的嚴重性。”她的註意力還放在報告上。

報告裏說了,傅景臣帶著他的弟弟去花店買花時,是主動支開的保鏢。原本還留了兩個保鏢繼續留下來保護他們,但他的弟弟忽然說要上廁所,兩人就去了一趟廁所,結果就再也沒能等到人出來。

門口守著的保鏢確認沒有見到人,而那家商場的廁所是密封,唯一能逃生的地方就是頭頂的排風甬道。

但那樣的地方,傅景臣還要帶上一個小孩兒,不可能爬得上去。

這也許又是一場非科學可解釋的失蹤案……

“等等,時小少爺,或許你是對的。”齊溪起身將手機遞過來,“我剛收到的短信,傅大小姐昨晚就乘坐專機從G國趕過來看望傅景臣,她的公關團雖然沒有發布最新消息,但現在也是處於一個下落不明的狀態。”

傅家三個繼承人都下落不明,很難不讓人懷疑是不是傅家的對手在作祟。

明裊裊聞言,不得不暫時壓下心中的疑團,“如果不是一直躲在背後的那個人,那可能會是誰?”

“很多,我之前就跟你說過,傅家自視清高不是一兩天的事情,看他們家不爽的大有人在,新仇舊恨什麽的,有些人憋著大也不意外。”齊溪語氣裏多了幾分幸災樂禍,“樹大招風還不知道收斂,早晚會被反噬。”

“如果真是傅家的死對頭找傅家尋仇,想要利用傅二少爺這次被綁架受傷住院借題發揮,那時遠也必須負一半的責任。”

時曵思索片刻,從明裊裊手中接回平板電腦,“裊裊,現在事情還沒有下結論,你先回房間休息,等有結果了,我再叫你,好不好?”

“呃……也好,反正我在這裏,也幫不上什麽忙。”更何況……她暗暗按了按兜裏的平安鎖。

記得沒錯的話,009說過,它可以給她提供劇情人物的視角。

就是不知道,傅景臣這個在原劇情中沒有出現過的人,算不算是劇情人物。

不管了,先問過再說。

“那我先回房間休息?你們辛苦了?”

時曵含笑點頭,“嗯,回吧,好休息。”

齊溪臉色不再那麽凝重,聞言也擺了擺手,“睡你的去吧,這些事情有我們在,還輪不到你擔心的地步。”

“哦。”好好的一張嘴。

明裊裊撇撇嘴,默默一個人回房間。

關門,反鎖。

盡管隔著一道門,但還是能時不時聽到門外兩人細碎的討論聲,就是聲音太小,明裊裊也聽不太真切。

這隔音效果說好也好,說不好又能聽到一些動靜。

為了以防萬一,明裊裊還是換了拖鞋躲在衛生間裏,才敢放心問009。

“009,你在嗎?”

【我在的,裊裊小姐,請問——】

“我有個朋友叫傅景臣,他和他的弟弟失蹤了,你能幫我看看他現在在哪裏嗎?或者你告訴我他們是不是安全的也可以。”

問完,明裊裊忍不住捏一把汗,這可是她第一次借助穿書者輔助系統的力量,希望不會……

【您是出於擔心您的朋友,才想要我幫您查看您朋友的視角,對嗎?】

誒?

明裊裊眨眨眼,不理解地反問:“不然……?”

【抱歉,因為某些原因,009有些驚訝。】

驚訝……什麽?

明裊裊不理解,剛想開口問,腦子裏就傳來009的聲音。

【009已接收到您的請求,正在為您查詢您朋友的下落,請稍候。】

她不由松一口氣。

如果009真的能查詢到劇情人物的下落,那傅景臣到底是不是被穿書者綁架,很快就能知曉。

如果是的話,那下一個人應該就是她,或者是周明朗了……

【坐標已鎖定,位置在……經查詢,您的朋友傅景臣及他的弟弟目前是安全的,您可以放心。】

雖然009已經換上人工客服的語氣,但它報的長長一串陌生的地名明裊裊實在沒法一下子記住,但並不妨礙她確定一個事實。

“他們都是安全的,沒有任何危險,你確定嗎?”

【是的,裊裊小姐,請相信009的檢索能力。】

“好的,我信你。”明裊裊想了想,“你等我一下,我去拿一下紙和筆。”

【……好的,裊裊小姐。】

明裊裊快速跑去書桌前拿出紙和筆,又重新回到衛生間裏,找009要了準確的地址。

就是在她即將記錄完地址時,009忽然主動說了一句:

【裊裊小姐,看得出來,您是真心擔心您的朋友的,容我多嘴一句,您的朋友雖然是安全的,但根據009的觀察,您的朋友精神狀態可能不太好,您最好盡快趕到他身邊。】

明裊裊一楞,有些不太確定地問:“你說的是,傅景臣精神狀態……不太好?”

【是的,用你們人類的語言來形容,您朋友的精神狀態確實不太好,需要盡快進行精神安撫。】

大腦神經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輕輕撥動了一下。

明裊裊深吸一口氣,試著勾了勾嘴角,“我知道了,謝謝你呀,009。”

【不客氣的,裊裊小姐,能幫助到您,是我的榮幸。】



她後知後覺反應過來,“009,你怎麽改口叫我……裊裊小姐了?”

【我偶爾能檢測到您身邊的保鏢們這樣稱呼您,009覺得這樣稱呼您比較親切。您如果覺得不適應,我可以重新改正,稱呼您明小姐。】

“呃,那倒不用。”就是被一個沒有實體類似機器人的聲音叫裊裊小姐,有些……不太真實。

但現在已經不是研究這些的時候。

傅景臣雖然沒有危險,但精神狀態不太正常……該不會是因為她在棚車裏的那一腳踹得太重,引發了一些男人那方面的難言之隱,才會讓傅景臣精神不正常吧?

明裊裊收了筆回到房間,反覆踱步了好幾次,越想越覺得自己那一腳的罪過更大。

坦白說傅景臣之所以會被綁架,十有八九就是被她連累的,他被藥效控制時也再三強調,會對她負責,也算情有可原。

她那一腳下去又是用盡全身的力氣,真害得傅景臣這麽一個天之驕子下半輩子半身不遂……

那她的罪過可就大了,不再是傅景臣對她負責,而是她要對傅景臣負責。

嘶……

不行,傅景臣可不能出事!

明裊裊再也按捺不住,從筆記本裏把記下的地址撕下來,就是剛準備出門時,又急忙止住。

地址是009告訴她的,時曵他們要是問她地址是哪裏來的,她要怎麽回答?

總不能說她千裏眼,或者和傅景臣心有靈犀吧?

怎麽解釋?

她忍不住再一次在房間裏踱步。

絞盡腦汁也想不出辦法,最終不得不重新回衛生間裏。

“009,我現在有什麽辦法可以聯系得到傅景臣嗎?”

【您可以撥打您朋友的手機,009有檢測到,您朋友的手機目前處於滿格電量信號充足的狀態。】

“電話能接通??那其他人怎麽會找不到他?”除非電話號碼不是同一個,或者沒有人知道他現在的電話號碼。

【這009就不清楚了,如果您需要,009可以為您檢測您朋友手機號碼。】

“需要需要,太需要了!謝謝你009。”

【不客氣,您記好,電話號碼正在檢測中,檢測完畢,號碼為……】

明裊裊按動手機的手指都禁不住地顫抖。

不得不說,009就這個穿書者輔助系統簡直不要太好用。

有了電話號碼和傅景臣聯系,就算她知道傅景臣的地址也能說得過去。

她急不可耐,當場就按著電話撥打過去。

電話能撥通,就是一直到對面手機鈴聲播放完畢,也沒人接聽。

明裊裊想了想,發送一條短信過去,又重新撥打電話。

終於——

“餵,傅景臣,我……”

“明裊裊,你怎麽知道這個電話。”

是熟悉的專屬於傅景臣的冷清聲音。

只是這個聲音如今沙啞了幾分,給明裊裊一種煙嗓的錯覺。

但聽得出來,他那邊的風聲很大。

對了,剛剛009給的地址,好像就是在什麽大廈頂樓。

“明裊裊?”

“我在,我在的。”明裊裊連忙回過神來,“傅景臣,你先別管我怎麽知道你這個手機號碼,你現在在哪裏?你知不知道外面的人找你都快找瘋了?你要不給你的人打個電話報個平安?”

“……可這些找我的人裏,又有幾個,是真心希望我好的呢……”

生澀隱晦的聲音,被風吹得有些斷斷續續。

明裊裊不由得心上一緊,頓時明白了009所說的,傅景臣精神不正常。

冷清校草帶著四歲弟弟鬧失蹤,還用一副煙嗓說話……

怕是真的事態嚴重了。

於是改口道:“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的位置,我——”

“好。”



明裊裊有些傻眼,聽著電話裏的傅景臣沙啞又細碎的地址話音,一直到他說完詳細地址,才回過神來。

“傅景臣,等一下,你——”

“……我等你過來。”



??

明裊裊拿著已經黑屏了的手機,一時間有些無語。

不是,大哥,我還沒說我要親自過去吧?

這種不聽人說話就掛斷電話的毛病,都是跟誰學的啊?

明裊裊捏住地址咬咬牙,猶豫再三,選擇出門,對客廳裏各忙各的兩人說:“那個,傅景臣剛剛給我打電話,告訴了我他的地址,讓我過去找他。”

她的話成功讓正在忙碌的兩個男人停下所有動作。

齊溪面露兇光,“他果然又被那個人綁架了嗎?”

明裊裊一楞,這話怎麽說的?

倒是時曵眼尖,註意到她手裏捏著的紙條,直接放下平板電腦朝她走來,抽出紙條快速看了眼上面的地址,“這個地址是傅二少爺親口告訴你的嗎?”

呃,009說的。明裊裊睜著眼睛裝瞎,“是的。”

“好,我這就派人過去探探虛實,不著急。”

說著就要轉身回沙發前拿手機。

明裊裊連忙抓住時曵的衣擺,“等等、那個,我感覺傅景臣現在的精神狀態不太正常,為了安全著想,我們一邊去找他一邊派人探探虛實吧?”

畢竟009鑒定出來的結果,說是沒有危險,那應該就是沒有危險。而且也不會是另一個穿書者所為,不然就不會直接告訴她答案,而是冷冰冰的涉及隱私不方便透露。

親自過去一趟,應該危險不大。

“明裊裊,你腦子有坑?這種時候你還想自己下船去找人?”齊溪被氣笑了,站起身怒視著她,“還是傅景臣已經對你重要到這種地步,不顧危險也要親自下船去找人?”

“你胡說什麽啊!”感受到時曵朝她投來的視線,她一臉窘迫,甚至都不敢去看時曵的眼神,急忙否認,“這跟重不重要沒關系,我剛剛說了,傅景臣現在的精神狀態明顯不太正常,你先來看看他給的地址啊,大廈頂樓,還有他的弟弟。”

“那又怎樣,那都是他們傅家的事情——”

“還不是在棚車上我踹了他一腳?要不是怕他——因為我那一腳害他精神狀態不正常,你想想到時候有幾個明裊裊可以賠傅家二少爺!”

齊溪頓時閉上了嘴,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,臉上肌肉一陣顫抖,最後扭曲了幾下,語氣詭異地改口道:

“……那確實是要去了。”

說完捂住嘴,撲哧笑出聲。

明裊裊:“……”

糟了,我是不是說錯話了?

她下意識把求助的目光轉到時曵身上。

後者神色溫和,摸摸她的後腦勺,“裊裊別擔心,如果傅二少爺真的……時家願意為傅家負責。”

明裊裊:“……”

她艱難地擠出一個笑。

我可能,不是這個意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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